自從此花家族舉辦的社交晚宴結束後,經過了兩天。
時值星期一的早晨,我從夢中甦醒過來,回想自己身處於此花家的豪宅之中。
「……這樣啊,我還是她的侍從呢。」
我做了一個夢,是有關上週發生的事……我為了拯救雛子,單槍匹馬地闖入這座宅邸之中。
如今回想起來,連自己都不禁訝異竟然自己竟然那麼膽大妄為。畢竟,我當時認為華嚴先生的教育方針有誤,並一心希望能幫助雛子。
「很好,今天也要加油。」
我換上學生制服,出席傭人們的朝會。
之後,我一如往常地前往雛子的閨房。
「……睡得真香。」
「嗯、呣……」
雛子踢開棉被,露出肚臍熟睡,吁出細微的氣息。
見到她這麼幸福的睡臉後,我便感到自己處於溫暖的日常生活之中。
儘管如此,我也無法優哉游哉。
我搖晃熟睡的雛子身體,道:
「雛子,早上了。」
「嗯唔…………伊、月?」
「對。」
我拉開房間的窗簾,讓陽光灑入房內。
雛子坐起上半身,愛睏地揉著眼睛。
「……早。」
「早安。」
我邊問早,邊走向她。
陽光照入房中,使得室內變得明亮。雛子打了一個大哈欠後,嘆了一口氣。
「人家……不想去學校。」
「別任性了。」
縱使扮演完美大小姐相當累人,但上學絕非徒勞無益。
我希望雛子有朝一日能自己想去上學,那也是我這侍從的使命吧。
切勿忘記差點被解雇的事。
我也必須全神貫注。
我這麼心想,並注意到雛子的嘴角。
「雛子,稍微抬起頭。」
「嗯唔……?」
雛子一頭霧水地抬起了頭,我則從口袋中拿出某物,走近了她。
「那是、什麼?」
「手帕,因為妳流口水了,我想幫妳擦擦。」
「口、水…………」
她的大腦或許依然昏沉,重複唸了我所說的話。
下一秒鐘,她便忽然一臉焦急地垂下頭去。
「怎麼了?怎麼突然低下頭去?」
「我、我自己會擦…………不要看我。」
當我將手帕放到她伸出的掌心後,她便隨即用力地擦拭嘴角。
對彼此而言,早已習慣我幫她擦口水一事……今天到底怎麼了?
「我拿替換的衣物來了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雛子點了點嬌小秀氣的頭。
等叫她起床後,接著必須幫她更衣。最初因為這過於香豔刺激,而使我心蕩神迷,但最近變得能保有理智,所以不再為此感到為難。
「……出去。」
「欸?」
「快點出去。」
雛子雙手抱著替換衣物,這麼說道。
對我而言,這句話有種難以置信的衝擊力道。
「………………欸?」
她雙頰羞紅,將我推出門外。
我背後響起門板「碰」地關上的聲響。
「……嗯。」
並非我多心。
自從日前的社交晚宴後,雛子的狀況就不太對勁。
嚴格來說,她對我的態度不同以往,過去她會更加坦率地向我撒嬌……不知她有什麼心境上的變化。
「一陣子後,就會恢復吧……?」
我在門邊等了十分鐘後,雛子走出了房間。
如我所料,她並未順利地換穿衣服,結果我還是必須幫忙。襯衫鈕扣扣錯格,裙子拉鍊也夾到衣物了。而不同於以往,她在我調整服儀時,狀似靦腆地一直別開視線。
我帶領她去餐廳後,又前往自己的房間拿裝課本的書包。
途中,我與靜音小姐碰面。
「伊月同學,你和大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
「沒有,我想並沒發生過什麼……」
硬要說就是她有些不對勁,但並未發生什麼插曲。
「大小姐說從明天開始,不希望你來叫她起床。」
「欸?」
「我再問一次,發生了什麼事?」
靜音小姐以看著罪犯般的眼神瞪視我。
由於我希望解開這個誤會,便說明雛子自社交晚宴後的變化,對靜音小姐解說後,或許能獲得什麼線索。
「大小姐不太對勁啊……」
「請問我是否做出會讓她討厭我的行為了?」
「不,我認為反而是你之前的舉止讓大小姐非常中意你……」
聽她這麼一說,我便又羞又喜。
「她不是身體微恙,但我也會稍加觀察。你要是知道什麼的話,就請向我報告。」
「是。」
我告別靜音小姐,前往雛子所在的餐廳。
我們差不多必須去上學了。
「那麼,我去上學了。」
我走下車,向靜音小姐與司機低頭致意。
雛子走在約十公尺前,我則保持這段距離,走向學校。
「此花同學,早安。」
「哎呀,友成同學,早安。」
我們在鞋櫃前會合,並彼此問候。
其實,我們今早已經在雛子的臥房內互相問早了……但對外這是今天首次的問候。
她扮演著完美大小姐,營造出一股和藹可親卻符合高嶺之花格調的風範,故釋放出能使天下男性皆神魂顛倒的魅力。
然而,或許因為我知道那並非她的本性,所以喜歡她平時──真實的樣貌。
「……每次都好麻煩。」
「……什麼事?」
雛子悄聲吐露出真心話,我則邊注意旁人耳目,邊低聲反問。
「我們早上明明一起來……卻要刻意分開一次再碰面。」
「……這也無可奈何吧,要是我們同住的事情穿幫的話,就大事不妙了。」
這雖然麻煩,卻已經是較好的處理方式了。
據說透過茶會與讀書會,校內普遍知曉我與雛子互為朋友。因此,相較最初的時候,我已經不再需要儘量與雛子保持安全距離,兩人能在教室中名正言順地聊天,即便被人目擊到我們放學後共同行動,也大致能敷衍過關。
「可是……我偶爾想和你一起來上學。」
「我們到中途都同坐一輛車吧?只是最後分開而已。」
「不是那樣的……」
她垂下視線,說:
「我想……和你一起走在外面。」
是這樣的啊。
我心想的確如此,但也認為很遺憾,這無法輕易實現……下次和靜音小姐商量看看吧。
「啊!你們倆!」
當我在鞋櫃換上室內鞋,與雛子一同前往教室時,途中巧遇同班同學?旭可憐。
「早安。」
「嗯,早啊!話說,期中考的榜單好像貼在教職員辦公室前了,要不要一起去看呢?」
旭同學這麼說道,望著我與雛子的臉。
貴皇學院每在段考後,都會張貼出成績名次,但只會公開前五十名,我應該並未包含在內。
我與雛子交換眼神,幾乎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。
「好啊。」
「我也一起去。」
在上課前還有一些時間。
待在教室裡也很無聊,而且,坦白說,我對排名頗有興趣,因為我之前念的高中沒有這種習慣……
我們三人前往教職員辦公室。
途中,又見到一名熟悉的男學生。
「啊,大正同學。」
「喔喔,你們也來了啊。」
大正注意到我們,露出淺笑。
「反正你又榜上無名。」
「吵死了,就算我不在上面,也會想看啊。」
大正這麼說,看向貼在佈告欄上的名次。
我也循著他的視線望去,轉向佈告欄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榜首就是我們所熟知的人名。
「此花同學這次也是第一名啊──真不愧是此花同學!」
「呵呵,謝謝妳。」
雛子露出頗有名媛風範的高雅笑靨,她的美貌吸引了周遭所有學生的目光。
知曉她真性情的我也偶爾差點會遺忘,她其實是一名文武雙全的才女。
她真的……唯有能力出類拔萃呢。
就只有能力啦。
「好痛。」
此時,雛子突如其來地踩了我的腳。
「……你好像在想什麼失禮的事。」
妳為什麼會知道?
她氣呼呼地鼓起臉頰,我則別開視線。
我覺得相較以往,她的表情變得多元豐富了。